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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 按律嚴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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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故一行人在洛陽城停留了三天, 除了把救出來的孩子送回之外, 另外也是為了好好審問這群人販子。

生怕洛陽負責審詢的官員不夠給力,莫故特意讓夏德全親自審問這群人販子,他雖然沒有什麽深宮老嬤,不過他有深宮老太監, 在刑求起人時,一樣夠給力!

果然,夏德全不過才花一個晚上不到的時間,便把這些人販子的嘴給敲開了。

這群人販子也不是頭一回幹過把拐來的孩子全殺了的事, 上一次全城封鎖城門之時,他們也是把拐來的孩子全殺了, 幾個孩子的屍體就埋在藏孩子的地窖之下。

洛陽知縣連忙讓人挖開地窖, 只見裏頭密密麻麻的好些孩童屍骨,少說也有十來具, 年齡大小不一, 按著時間來看, 這群人販子只怕從十幾年前便開始做著這販人之事。

莫故最恨這種販賣、並且虐殺兒童之事, 更別提還作死的搞到他家孩子的頭上, 當下就給了四個字:‘按律嚴懲’。

除了販賣與虐殺兒童之外,另外好些孩子與婦孺被人販子賣到大晉各地,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,莫故微微的嘆了口氣,這人販子買了十幾年的孩子了,肯定經手的孩子比記著的更多, 依稀記得的尚且都有這麽多,從他們手裏賣掉的孩子只怕更多了。

莫故不悅的冷哼一聲,“那些孩子能找回的便盡量找回,再不濟也得找個地方妥善安置,別吝惜銀錢。”

做為一個坐擁金山的男人,他腰桿子挺的很,不怕花錢!

他每說一句,三皇子與夏德全便應了聲是。

畢竟這些孩子被拐賣多年,要尋回父母著實不易,特別裏頭有好些女孩子,只怕就算是記得父母爹娘,父母爹娘只怕也會嫌其骯臟,不肯把孩子帶回去,倘若如此,還不如另外擇了地方安置。

莫故細細交待了之後,又道:“這事雖是交給官府處理,但留個暗衛下來,看看他們是怎麽辦的。”

夏德全笑道:“聖上放心,想來那洛陽知縣也不敢亂來。”

這案子可是連聖上都親自看著,都下了口令要按律嚴懲了,洛陽知縣有幾條命敢輕判。

三皇子奇道:“聖上何不讓臣留在此處查辦?”

做為一個一雙兒女都險些被殺害的父親,他比聖上還要痛恨這些人販子,當下便自告奮勇,想要留下來徹查此事,他就不信,有他親自盯著洛陽知縣,洛陽知縣敢輕放此事,但聖上不知為何卻拒絕了。

雖是拒絕,但明顯的聖上亦對此事極為掛心,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將暗衛留了下來,又井口要洛陽知縣按律嚴懲。

莫故無奈一笑,他雖是恨不得把人販子千刀萬刮,但是他還記得一個原則,“不能讓皇權淩駕於司法之上。”

有三皇子在洛陽監視著,洛陽知縣敢不再給這些人販子加重刑罰嗎?雖則人販子本就免不了一死,但因著三皇子之故,說不定還會給人判個剮刑之類的,如此一來,判刑便有些過了。

“這有何不好?”三皇子咬牙切齒道:“像人販子這種人,自然是判的越重越好。”

最好來個誅九族才好消他心頭之恨。

莫故嘆道:“如此一來,便是將皇權淩駕於司法之上,到時候眾人只知道看著皇家人的臉色辦事,這將司法制於何處?天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,但倘若皇權淩駕於司法之上,以後又有誰敢對皇子皇孫判刑?”

做為皇帝,他必須不能因為自己的偏好而影響到司法判決。司法制度的建立並非一朝一夕之功,但要毀去卻著實容易,只需要一、兩件司法不公之事,便會讓人對司法死了心。

是以這些年來他的行事都依著律法行動,那怕是當年讓林家分家也是依律行事,那怕有什麽不爽也是私下讓賈寶寶帶著鬼小弟去嚇人,而非以聖上的身份下令,不然若是他真拿聖上的身份壓人,那林夫人能活到現在?

三皇子正想反駁著這世上還有宗人府管著呢,但只略略一想,便也沈默了,這皇室子孫良莠不齊,他也不敢說當真沒人犯過法,就以他自己而論,大錯自然是沒有,不過小錯著實不少,但他有進過宗人府嗎?當然是沒有。

仔細一想,似乎這些年來也只有大哥和老四叛變之時,當真進了宗人府住上幾天吧。

莫故嘆道:“此例不可開,不過我讓暗衛留了下來,倘若洛陽知縣有任何不是之處,朕自會讓人接手查辦此事。”

事實上,他先前說的那句按律嚴懲便有些過了,是以他也不好再過於插手,免得以已故而影響了洛陽知縣辦案。

雖是不許三皇子留下,但莫故也保證了必定會讓人監視洛陽知縣,確保他當真按律行事。

三皇子沈默許久,頭一回真心誠意的鄭重跪下道:“臣遵旨。”

皇權不可淩駕於司法,便代表著他雖然貴為皇子,以後手裏所能握住的權力只怕並不比旁人多些,但不知為何,他非但沒有不滿,反而另外有一種感覺。大晉王朝在聖上手上,只怕會走向一個更加繁盛昌隆的未來。

安撫好三皇子之後,莫故也開口問了問那幾個孩子的情況:“那些孩子可都找回父母了?”

除了人販子之外,那些孩子的安置也是重中之重。

夏德全恭敬回道:“大部份都尋回了,不過有些孩子實在太小了,壓根記不清自個父母,著實有些難辦……”

這群人販子可不僅僅只有莫故捉到的那幾個,還有一些其他的同夥,只不過那些人也算幸運,先行離城,倒是沒被他們碰上,有些孩童並非是莫故捉到那一群人拐的,想問清楚那些孩子的來歷,倒真是難辦。

夏德全猶豫道:“雖是有著慈幼局可以安置,但老奴想著,還是讓孩子跟著父母親人好些……”

他雖是太監,但也知道這慈幼局雖可幫忙安置孩子,但慈幼局裏著實良莠不齊,絕對不是個好去處。雖然以他和三皇子的情況,倒也養得起孩子,但做了太監養子,以後的前程怕是有限,到了三皇子府,便也成了奴籍,平白誤了孩子。

這些孩子白白胖胖的,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,跟著他們,著實糟蹋了。

“哦!”莫故微微挑眉,“怎麽孩子的父母沒來報案嗎?”

夏德全嘆道:“好些是外地拐過來的,雖是讓人通知了,但這四面八方的,也不知該往何處通知……”

莫故微微沈吟,“能從孩子們的衣飾大致推斷一下嗎?”

在這不敢僭越的年代,什麽身份穿著什麽衣服自有規定,再不濟這身上的飾品上說不定會有商鋪的記號,也好循線找人。

夏德全搖搖頭道:“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飾品都早讓人販子拿走了,也不好查了。”

要是留件衣服,或著是些小飾品之類的,他們還能有點線索猜上一猜,可眼下什麽都沒有,當真是不好查了。

“讓我去瞧瞧吧。”莫故沈吟道:“以我的能力,想來能看出一些孩子們的記憶,也方便去尋找他們的父母。”

夏德全大喜,他本就有心請莫故出手,不過不知道施展法力會不會傷了聖上的龍體,便不敢冒然開口,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,連忙問道:“這會不會傷了聖上龍體?”

“沒什麽。”莫故擺擺手,“不過就是觀看幾個孩子記憶罷了,算不得什麽。”

雖然聽不懂莫故在說些什麽,但不妨礙夏德全與三皇子把這方法想的極為高大上,夏德全連忙帶著莫故去瞧著那幾個孩子了。

夏德全不放心讓旁人帶著,便把剩下的那幾個孩子交給了龍船上的宮女照顧著,讓她們有點事忙,也總比一個、二個都想著怎麽爬龍床好些。

莫故也是頭一回去瞧那些孩子,小的不過才幾個月大,大的也不過才一、兩歲,幾個孩子都生的白胖可愛,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,怪不得夏德全也不願意把這些孩子隨意安置了。

莫故隨手抱過那個大孩子,手掌輕觸額頭,一瞬間便看見了孩子腦海裏的記憶,孩子們的記憶都是片斷的,也不過就是父母兄嫂,並著幾個奶媽丫環,但從他記憶中大致可以看出他是當地富豪之子。

莫故就著孩子記憶中的對話裏的口音與人販子一路行程,大致辦明孩子來處,又順手畫出了拐走這個孩子的人販子長相,“讓人去追補這家夥,這人也是人販子。”

做為一個修真者,雖然沒有學過什麽美術,不過要依樣畫葫蘆畫出人販子的模樣也不是什麽難事。

夏德全嘖嘖稱奇,因著景榮帝不好四書五經,平日裏也少有什麽吟詩作畫的風雅之舉,原本以為景榮帝不好此道,萬沒想到畫出來的人貌雖然鉤畫簡單,落墨上也沒什麽特殊技法,也瞧不出是師從那家畫法,不過簡單幾筆倒是將那人販子的容貌氣質都畫了出來。

三皇子看的雙眼發亮,要不是他還記得莫故是聖上,只怕早高喊著我也要一張了。

莫故不但把那人販子畫出來,還把孩子的爹娘模樣也畫出來了,好方便夏德全尋人。

莫故一連看了三個孩子的記憶,看到最後一個才剛出生未久的小嬰兒之時,莫故忍不住失笑了,“真沒想到,竟然是他的孩子。”

夏德全奇道:“可是聖上的熟人?”

不過瞧著聖上的眼神,全然瞧不出什麽喜色或著是怒色。

莫故微微冷笑,“他倒想。”

聽出莫故口中的諷刺之意,夏德全與三皇子頓時不敢再說話了,別看三皇子好似神經很粗大,但他其實是最懂得知情識趣的,要不也不可能坐穩眼下工部右侍郎這個實權位置。

莫故微微一頓,“這孩子的情況有些特別,暫時先帶著吧。”

“是。”明白莫故有著養弟弟嗜好的夏德全笑道:“可要老奴先讓宮人準備妥當?”

他暗暗盤算著,這東西配殿眼下都住了人,後殿雖有些空間,但也不宜安置一個嬰兒,還是送到京城莫府裏去呢?

“不!”莫故隨手抱起了那孩子哄了哄,“咱們不是過陣子會去金陵嗎,這孩子的父母便在金陵城中,到時順便把他還給他父母便是。”

說起來倒是巧了,這個孩子的父親不是旁人,正是薛皓族兄薛逸之子。

不過這孩子並不是薛王氏所出,而是薛逸的姨娘所生,而且這孩子被拐的情況也有一些特別,正確來說,這孩子不是被人拐走的,而是被薛王氏身邊的老嬤嬤給送到人販子手中。

莫故暗暗的搖了搖頭,不愧是原本的王夫人,這下手果然夠狠,只不過她還當王家還是原本金陵一霸的王家嗎?那怕王子騰將來必能混出一個人樣,但也絕不是這幾年內的事情,要是讓薛逸知道,一個不好只怕薛家直接休了妻都有可能呢。

這薛家的事情,莫故也懶得多管,只不過吩咐宮女盡心照顧著這個孩子,待到金陵時直接交還給他父親便是,想來薛逸搞丟過一次兒子,之後也該會註意點。

且不論薛家之事,就在慕菁去信後不久,慕菁的嫂子苗氏當真抱著自家可愛的小蟲蟲來了。

慕菁的嫂子苗氏就只生育一子,向來把這個小姑子當成自家女兒疼的,一知道賈家老二與其妻有意害了慕菁,當下氣的柳眉倒豎,連自個老公孩子都不管了,就抱著自家可愛的小蟲蟲單獨上京了。

雖然慕家嫂子一個人單獨前來是有些古怪,不過這孕中娘家人不放心,派個人來照顧也不是什麽奇事,只不過不見催生禮,兩手空空就抱著這麽一個壇子……

雖是疑惑著,不過賈老太太也知道一些長孫媳婦家的背景不同於常人,也就罷了,她笑道:“親家太太怎麽突然來了呢?”

她忍不住白了慕菁一眼,這娘家嫂子來了,她竟然也不事先說上一聲,這孝期之時,那好接待客人。

苗氏擺擺手道:“我也是等不及了,便自個先來了,老太太莫怪。”

賈老太太難得的呆了呆,等不及了啥?

不過賈老太太也算知情識趣,只略略招呼了幾句,便讓苗氏與慕氏自個說話去了。

苗氏一進慕菁所住的明道堂,便忍不住松了口氣,“哎啊,我說好菁兒啊,你怎麽受得了這日子?”

方才和賈老太太說話,笑的她臉都僵了不說,每一句話都要小心翼翼地,連口大氣都不敢喘,也虧得妹妹能在這種人家一待那麽多年。

慕菁不在意的笑道:“老太太人挺好的,嫂子你也太緊張了。”

苗氏白了慕菁一眼,還真是傻人有傻福,也虧得妹妹的神經大條了些,要不怎麽能待的下去,不過這神經太大條了也不成,要是這賈家老二不要起臉來殘害長嫂,她家的小菁兒只怕還當真應付不了。

苗氏揮揮手道:“你且說說你家二叔夫妻的事兒。”

慕菁輕聲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兒說了,按她看,二叔夫婦是有些妒恨著他們,不過要說他們敢做些什麽倒也不敢。

“哼!”苗氏沈著臉,“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,我瞧你家二叔夫婦眼神不正,就怕那一天黑了心肝了,咱們還是先行預防的好。”

她隨手挑了好些小蟲子放置在桌上,笑道:“這事讓我琢磨琢磨,看讓那個小可愛出來好些。”

慕菁從小便看著嫂子玩蟲子了,也不覺得如何,笑道:“我就知道嫂子疼我。”

不過想起王氏肚子裏的孩子,慕菁有幾分顧忌道:“二叔夫婦也就算了,但王氏她肚子裏可有著孩子,不知道……”

“放心吧。”苗氏笑道:“我這些小可愛既然寄生她體內,自然會護住她一二,不然豈不是讓小可愛們陪葬了,傷不了她肚子裏的孩子的。”

也是外人不明白,其實蠱蟲用的好還能強身健體呢,她家的小菁妹不就是個好例子,從小健健康康的,半點病都沒生過。

苗氏下蠱,那怕是江湖中人都難以防範,更別提賈政夫婦了,兩人就這樣不知不覺之間的被苗氏下了蠱。

苗族向來是一夫一妻,做為苗女的苗氏從慕菁口中知道賈政在妻子有孕之後睡通房的行為,心下不恥,除了忠心蠱之外,另外還給賈政下了靜心蠱,保管讓他除了自家娘子之外睡不了旁的女人。

因著賈府仍在熱孝之中,孝期不便,苗氏也沒有多待,也不過就待了幾日便匆匆離去,直到她走了,賈老太太也搞不清苗氏究是來做什麽的,不過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有外人在,賈政倒是乖了許多,沒再偷睡通房,讓賈老太太著實松了一口氣。

那怕賈政自己仔細,懂得給通房丫環服避孕藥,不過也難保通房丫環起了心思,想要借著懷胎上位,其他時候也就罷了,要是賈政在祖父孝期讓通房懷了孕……只怕賈政原本就沒剩多少的名聲更是直接跌到谷底裏。

不過她萬沒想到的是……賈政不是一時間睡不了通房,而是之後都睡不了通房,這是後話,暫且不提。

就在莫故南巡的同時,賈源的百日也總算過去了,賈李氏連忙求著賈老太太,帶著幾個庶女去清虛觀上香,也好幫郁亭看看子孫運。

當然,什麽看子孫運不過是個名頭,主要是大夥想喘口氣,畢竟因著賈源的喪禮倍極哀榮,幾個媳婦與孫女也忙的日日不得閑,那怕是不管事的賈李氏都累的厲害,更別提旁人了。趁著這次上香的機會,賈李氏便想帶著幾個庶女出去轉轉,也好松口氣。

見大夥在這段時日也的確是累的厲害,賈老太太猶豫了一陣之後倒也應了,不過倒是提醒了句,“眼下畢竟是還是孝期,你們松快松快之後便盡快回來,別讓人說嘴了。”

她頓了頓又道:“敏兒體弱,又素來眼睛亮的很,這清虛觀畢竟是人來人往之所,就別帶孩子去了。”

自從敏丫頭上次撞鬼之後,她也不敢讓敏丫頭去那些陰地,就連賈源的葬禮也是能免就免,盡量不讓敏丫頭去了。

賈李氏恭敬應道:“是,媳婦明白。”

那怕賈老太太不說,她也不準備帶著敏丫頭去清虛觀上香,敏丫頭這幾日累的厲害,還不如讓她在房裏好好休息才是。

雖然賈李氏讓人跟了慕氏與王氏說了一聲,不過她也沒打算真帶著兩女去,畢竟這兩個人都身懷六甲,近來又累的厲害,那來的力氣跟著她去上香了,是以賈李氏也不過是禮貌性的說了一聲,也瘋狂暗示兩人千萬不要去,畢竟腹中的骨肉重要。

慕氏倒是真沒跟著去,雖然她身體強健,不過她產期將至,也不方便動彈,就隨喜了十兩銀子的香油錢便是,不過賈李氏萬沒想到的,王氏竟然說要跟著去!?

望著王氏的肚子,賈李氏不由得有些傻眼,“你這樣還要出去?”

王氏雖然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六個月左右的身孕,但那肚子怎麽看都不只六個月,要不是太醫診出了王氏懷是對雙胎,只怕就連賈政都要起疑心了,不過她那肚子光看都讓人心驚了,那好讓她跟著她們上山呢?

王氏強笑道:“兒媳自然要跟著伺候太太。”

“這……”雖然王氏說的好聽,但賈李氏的眼睛還是忍不住落在王氏的肚子上,這種情況下誰敢領著她出門呢。

賈李氏正想強硬一回,逼著王氏回房臥床休息之時,只聽王氏悄聲求道:“求太太可憐可憐兒媳,兒媳……”

王氏有些恐懼的望了賈老太太所在榮慶堂一眼,低聲道:“老太太方才又讓人喚了妾身過去……”

說到此處,賈李氏那有不明白的,王氏也不是真的想要上香,或著是不顧著自己的身體,她是想要避難呢。

“也罷。”同樣為曾經被老太太折騰過的人,賈李氏倒是有些明白,“我懷車夫緩緩駕車便是,身子要是撐不住了,也別勉強,不過……”

賈李氏瞧著王氏的肚子,微微皺眉,提點道:“不過你到時也亂走動,你這肚子……著實不便讓旁人瞧見了。”

說起來,她也是冒著危險帶王氏出去的,要知道王氏的肚子已然藏不住了,外人都隱隱約約的猜測王氏怕是未婚先孕,若是讓外人瞧見了王氏的肚子,豈不是做實了這件事,到時他們賈家還有什麽名聲可言。

王氏暗暗咬牙,內裏雖是恨到不行,但仍規矩的陪笑道:“是,媳婦明白。”

好端端的母女出游卻多了一個人,賈家三姐妹自然怎麽瞧都覺得多出來的王氏礙眼的很,再加上王氏那明顯的肚子……

詩亭與書亭兩個膝下本就有兒有女的也就罷了,只是擔心著王氏讓人瞧見了,怕是對賈家的名聲不好,但郁亭可是妒恨的很,眼熱之下,嘴裏難免說了一些酸話。

王氏做為媳婦,雖然明知道這三個小姑子都不過是庶女出身,但知道這三個庶女向來都養在賈李氏跟前,與賈李氏感情極好,那敢跟郁亭頂嘴,只能勉強忍著氣。

一開始賈李氏還會開口勸勸,到後來也實在勸不住,便只好由著郁亭,好不容易挨到了清虛觀,賈李氏母女四人被張道士恭恭敬敬的迎到大殿之中隨喜,而王氏則是躲躲藏藏的讓人送到院落之中。

王靜妮一下馬車便忍不住哇哇直吐,吐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,只覺得難受到想哭,到後來她也真的趴在地上不斷痛哭。

還以為出來可以松口氣呢,那知道這賈郁亭毒舌起來全不下於賈老太太,她忍著賈老太太也就罷了,怎麽淪落到連個庶出的小姑子都敢對她呼呼喝喝?

她好恨,真的好恨,恨賈郁亭,恨著賈李氏,恨著弄大她肚子的賈政,恨著肚子裏的骨肉,也恨著當初瞎了眼的自己!

“姑娘!”何嬤嬤先前也隱約聽到了一些賈三姑娘嘲笑姑娘的話,她家姑娘做為王家嫡女,可是家中嬌客,那有似這般人略略多說一句都被人嘲笑的份。

至於平日裏的食衣住行就更別提了,那怕王家家道中落,灰撲撲的溜回老家,但府裏可從來沒有委屈過姑娘,想吃什麽直接點去,那像賈府這般,想吃點東西都不成。

當然,何嬤嬤這話也是過了,榮國府家大業大,雖說有意分家,但眼下又還沒分家,王靜妮腹中又有了雙胎,那會苛刻起王靜妮的吃食了,只不過榮國府守孝期間,用不得葷腥,偏生王靜妮愛吃油炸之物,這不就吃不得了。

王靜妮又哭又吐的,神情便有些厭厭的,何嬤嬤不舍,低聲問道:“姑娘要不要去外面走走?”

這段時間也著實悶的厲害了,又日日受著氣,再不出去走走,她著實擔心姑娘會被悶出病來。

王靜妮眼睛一亮,但她摸了摸肚子,又忍不住闇然道:“我眼下這個樣子,怎麽好見人呢?”

真讓人見著了,不就坐實她未婚先孕之事。

何嬤嬤勸道:“姑娘把肚子束起來,再戴上帷帽便是。”

戴了帷帽之後,誰認得姑娘呢。

王靜妮心中微微一動,猶豫再三,終究還是悄悄地溜了出去。

這清虛觀位於京郊雲蒙山上,山勢不高,但多奇峰異石,又處處有飛瀑流泉,可說是京郊一絕,在郁郁美景之下,王靜妮也覺得郁氣漸漸散去,心情舒緩了許多,不知不覺間倒是走的有些遠了。

走著走著,王靜妮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了太太的聲音,而且太太聲音高亢,隱帶著一絲怒意。

不只是她,就連何嬤嬤也聽見了幾分,“姑娘,這是……”

“噓!”王靜妮做了個手勢,“咱們悄悄過去。”

她心臟噗通噗通真跳,莫名的,直覺得這其中必有問題,如果拿到了太太的把柄,她還需要忍氣吞聲,忍著賈郁亭那丫頭的冷嘲熱諷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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